2023年11月21日,LancetRespiratoryMedicine在线发表了由中日友好医院曹彬教授团队和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张定宇教授团队联合开展的一项针对COVID-19出院患者的纵向队列研究,首次报道了COVID-19出院患者在发病后3年包括症状、肺功能、生活质量等健康结局以及再感染Omicron对出院患者的影响,明确了不同健康结局的影响因素。

文章链接: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res/article/PIIS2213-2600(23)00387-9/fulltext

研究主要发现:

l在发病后3年且再感染前仍有54%的COVID-19出院患者存在至少一个症状,症状严重程度以轻—中度为主。

l2年随访时存在至少一个症状的COVID-19出院患者再感染、再感染时发生肺炎以及再感染后3个月新发或加重症状的比例均显著高于2年随访时无症状的出院患者。

l再感染增加呼吸困难、焦虑/抑郁症状的发生风险,降低生活质量,但对COVID-19出院患者的日常活动能力无影响。

l3年随访时COVID-19出院患者恢复至与社区对照者相似的肺功能水平。

l在发病后3年部分出院患者仍存在以不规则线状影为主的胸部影像异常,但病变体积很小(实变影和磨玻璃影)不足以诊断肺间质异常。

l在发病后3年,初始的COVID-19疾病严重程度不再是出现长新冠症状的影响因素。

一、研究背景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部分COVID-19患者在急性期后仍存在不能被其他原因解释的症状,被称为长新冠(LongCOVID),预估全球范围内超过65000万人患有长新冠。长新冠患者发生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神经系统疾病以及肾脏疾病的风险较非长新冠者增加,生活质量下降,失业率增加。长新冠已成为当前全球卫生保健系统面临的最重要挑战之一,但缺少关于COVID-19出院患者发病后更长期(超过2年)健康结局以及再感染对其影响的研究。本研究旨在明确COVID-19出院患者发病后3年的健康结局以及再感染Omicron的影响。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为一项队列研究,研究对象为在2020年1月7日至5月29日期间在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出院的COVID-19患者。在1年随访时,我们从两个社区招募了无SARS-CoV-2感染史的社区人群作为对照,并在2年随访时与完成肺功能检查的COVID-19出院患者进行1∶1匹配。在2022年冬季Omicron感染波峰后,3年随访于2023年2月23日至4月20日期间开展,COVID-19出院患者和在2年随访时匹配的社区对照者完成本次随访,完成面对面的问卷调查、6分钟步行试验(6MWT)和实验室检查。根据住院期间疾病严重程度量表评分进行分层抽样后确定的COVID-19出院患者和匹配的社区对照者进行了肺功能检查。在2年随访时遗留胸部CT异常征象的COVID-19出院患者再次完成高分辨率CT(HRCT)检查。根据COVID-19出院患者在2年随访时是否存在至少一个症状,将其分为长新冠组和非长新冠组。研究内容和流程如下(图1A和B)

图1.研究内容(A)和流程图(B)

三、研究结果

1.研究对象基本特征

1359名参与了2年和3年随访的COVID-19出院患者纳入最终分析(图1B),238人完成了2次肺功能检查,40人再次完成了HRCT检查。248名社区对照者参与了本次随访,其中243人完成了肺功能检查。COVID-19出院患者3年随访的中位随访时间为38.5月,中位出院年龄为57岁,46%为女性,4%的出院患者曾入住ICU,85%在Omicron感染前至少接种了一剂新冠疫苗(表1)。

表1.参加2年和3年随访的COVID-19出院患者的基线特征

2.发病后3年症状

54%的COVID-19出院患者在发病后3年且Omicron感染前存在至少一个症状(表2),除关节痛症状外其余每个症状中超过80%均为轻度至中度严重程度(图2)。87%的COVID-19出院患者回归到感染前的工作状态。

表2.COVID-19出院患者在2年随访时和3年随访Omicron感染前的症状和工作情况

图2.COVID-19出院患者在发病后3年Omicron感染前长新冠症状的严重程度

3.Omicron感染情况

72%的COVID-19出院患者在2022年冬季感染Omicron,4%在感染后发生肺炎;83%的社区对照者感染Omicron,3%在感染后发生肺炎。76%的长新冠组出院患者感染Omicron,显著高于非长新冠组的67%;长新冠组出院患者在感染Omicron后比非长新冠组的症状更多、肺炎发生率更高(表3)。

表3.在2022年冬季COVID-19出院患者和社区对照者感染Omicron的临床特征

4.Omicron感染后新发或加重症状

62%的长新冠组出院患者在Omicron感染后3个月出现至少一个新发或加重的症状,显著高于经年龄、性别匹配的社区对照组中新发或加重的症状的发生率(40%)。非长新冠组出院患者在感染Omicron后3个月出现至少一个新发或加重的症状的发生率和社区对照组相似(41%vs40%)(表4)。

表4.COVID-19出院患者和匹配的社区对照者在Omicron发病后3个月新发或加重症状

COVID-19出院患者和社区对照组中在Omicron感染后3个月新发或加重的症状大多数为轻度和中度,仅长新冠组出院患者有约30%的严重关节痛症状(图2)。

图3.长新冠组出院患者和匹配的社区对照者感染Omicron后新发或加重症状的严重程度

COVID-19出院患者中在Omicron感染前存在的大多数(超过60%)长新冠症状严重程度在发病后保持稳定(图3)。

图4.COVID-19出院患者在感染Omicron前后原有长新冠症状严重程度的变化

5.肺功能和胸部影像

186名COVID-19出院患者(113名长新冠组和73名非长新冠组)与经年龄、性别、慢性肺病和Omicron感染情况匹配的社区对照组在发病后3年肺功能水平相似,无论是长新冠组还是非长新冠组。除了COVID-19出院患者的RV占预计值的百分比较社区对照组更低,RV低于80%预计值的比例更高(图5)。感染Omicron的COVID-19出院患者在2年至3年随访期间的肺功能变化和匹配的社区对照组之间无差异,仅长新冠组出院患者和匹配的社区对照之间肺总量的变化存在差异差异。

图5.COVID-19出院患者和匹配的社区对照者在3年随访时的肺功能

40例COVID-19出院患者在3年随访时完成胸部HRCT检查,其中26例(65%)感染Omicron,14例(35%)未感染Omicron,35例(87%)在3年时仍有异常CT征象。最常见的征象是不规则线状影,其次是牵拉性支气管扩张和胸膜下线。磨玻璃密度影的体积和占全肺的比例以及肺部病灶的体积比均较2年随访时下降,在感染Omicron的出院患者和未感染Omicron的出院患者中,肺部病变与肺总体积的占比分别为0.3%和0.2%,均不足以诊断肺间质异常(5%)(表5)。

表5.2年随访时存在CT异常的COVID-19出院患者在3年随访时的CT表现

6.呼吸困难症状、运动能力和健康相关生活质量

在Omicron感染波峰后3年随访时,43%的COVID-19出院患者存在呼吸困难(mMRC评分≥1分),长新冠组出现呼吸困难的比例高于非长新冠组(53%vs30%)。疼痛或不适是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RQoL)中受影响最严重的维度(40%),其次是焦虑或抑郁(29%),极少数出院患者在活动能力(3%)、个人照护(1%)和日常活动(1%)等维度受影响。6MWT中位数为488·0m(IQR445·0~533·0),略低于后2年随访的512·0m(IQR456·0~564·0);6MWD低于预测值正常下限的比例较2年随访时升高(10%vs8%)。长新冠组HRQoL疼痛或不适、焦虑或抑郁受影响的比例比非长新冠组更高,心理健康(包括焦虑、抑郁、创伤后应激障碍)情况更差(表6)。

表6.2年随访和Omicron发病后3年随访时COVID-19出院患者的健康状况